芭莎·课后一小时人物专访 | 踏遍有爱的四季
时间：2021-11-11 04:15 来源：时尚芭莎
小小的诗歌，藏着孩子们灵光一闪的秘密和天真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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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开展诗歌课时，龚占巧老师的脑海中浮现“临危受命”四个大字，前些日子校长的嘱托言犹在耳——当前教学资源非常有限，只有她一个符合要求的老师，希望她发挥写作、创作特长，教会孩子们写诗，千万不要辜负来之不易的公益美育课程。怎么办呢？如果只是平常文章写作，她还算有信心。可说到要写诗，她犯了怵，自己都没想明白，“诗歌”到底是什么。另一边，像她这般满头雾水的人还有二十八个。手底下的孩子，既是学生，更是诗歌“试验田”，懵懂纯真的双眼中盛满了对这门课的不理解。不理解也正常，她这样安慰自己，毕竟学生们的语文基础参差不齐，有些孩子很通透，写作上点拨一两句，文章便一气呵成；多数孩子偏偏是写作“困难户”，老师手把手修改三五遍的作文，还能零零散散不成模样。“先按照课件按部就班地教吧，大家一起摸着石头过河。”怀着这样的忐忑，她站上讲台，将“诗”的存在，送进了孩子们的小小世界。也许是诗歌的短小体裁给予了孩子们信心，也许诗歌本身便是心灵语言的直率表达，孩子们很快挥笔写下人生里的第一首“诗”。尽管已然忘记了确切的创作内容，她仍清晰地记着由此诞生出的欣喜：原来，之前不会写作文的孩子，可以写好短小的创作，眼下绝不是对他们绝望和放任自流的时候，兴趣、快乐结合适当引导，谁都找到表达自我的希望。短短半学年过去，孩子们的创作热情蓬勃生长，课后随堂练习远不够发挥，龚老师为此专门在班级中放置了诗歌本，供他们自由写作。现如今，这本小册子已然成为“传家之宝”，每次放假前，孩子们都会郑重其事地叮嘱龚老师一定保护好它，大家都期待着开学与它再见。聊到教课，龚老师细数着孩子们的创作之路，有些害羞地说，自己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老师。刚开课的那几个月，尽管诗歌课提供了足够充分的教学课件，她仍然发现，孩子们的笔下总透露着怯意。她找了几位孩子深聊，得知他们并不是不敢写，而是很难相信自己可以做得好。留守老家的成长岁月中，名为“孤独”的乌云笼罩太久，孩子们已然不再奢求听到些许认同与鼓励的掌声。她决定在课前自编一些小诗，告诉孩子们，它是由其他学校的小诗人所创作出来，现在都得了奖：“大家读一读，看一看，获奖诗歌并不复杂，跟咱们写的是不是很像呢？”几次鼓励后，果然有孩子尝试放开自己，将心儿与诗歌一同放飞。这一放，倒让龚老师留意到班上一位“风一般的男孩”——小后（化名）。老师们想让学生有多乖，小后就与这个单纯的盼望有多相反。语文课上写数学作业、数学课玩玩具、体育课偷跑回来读书......活跃跳脱的思维，无法揣测的行事方法，他就像一阵风，在这里跑过，又去那里瞅瞅，每天热热闹闹地做事，鲜少将精力停留在一处。说起他，老师们总是无奈地笑笑，对他的过度活泼，表达出升学的忧虑。直到班级的诗歌本上，出现了字体狂放却未曾署名的小诗。凭借着对孩子们的熟悉，她立刻意识到，创作者就是小后。其他孩子仍在体察身边万物的灵动可爱，小后却用敏锐、深沉的视角捕捉到了对于人性的思考。课下，她找来小后聊天，想知道诗歌的创作灵感，往常话语连篇的他，这次却有些严肃地抿了抿嘴，拒绝回答。又过了一段时日，小后在作文纸背后写了一首小诗，将它随着作业一起交给龚老师。无意间的翻看，令她忽然感受到这个孩子心中的思索。当家庭、升学、生活的压力骤然袭来，即便是看似开朗跳脱的孩子，也如一艘“孤舟”，颠簸在成长的浪涛间。第一次，龚老师透过他淘气的外表，触摸到这颗稚嫩却敏感的心。虽然无法替他分担长大的代价，龚老师常在学习中引导着他发现更多爱与柔软。她对小后的态度，也通过诗歌的沟通，变得温和而宽容。教育是一颗小小石子，投入心灵的河流，总会泛起意想不到的涟漪。毕业时，小后仍没有被规矩“驯服”，但作文中流露的情感，却从往日笔下的尖锐审视，逐渐展露出倔强下的温柔...... 直到现在，龚老师仍不知道，每天一刻都闲不下来的小后，究竟在哪里得到那么多颇为深沉的创作灵感。“大概是他真的长大了吧”，龚老师颇为感慨，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小后神秘而“狡黠”的微笑。翻起诗歌本，不难发现，孩子们的诗歌，总是围绕着学习生活中许多细碎的小事。“有一阵子要考试了，作业很多，除了（诗歌）课上，我也让孩子试着在诗歌本上写一写对作业的想法，结果那两天，本子被迅速用去好几页。”这次集体“埋怨”，叛逆中带着许多真诚与可爱，让龚老师一想起来，总是忍俊不禁。有时龚老师也会回想起最初上任诗歌课的那天，她曾以为“诗”的本质或精巧、或宏大，其中横跨岁月，交织着神秘与宿命感。但在孩子们的世界里，“诗”是“比作文好写的故事”，是“可以唱出来的文字”，是上下学路上变幻的风景。小河、山川、季候、天象、家人、农耕……放在手边的诗歌册，藏着孩子们灵光一闪的秘密和天真的浪漫。心喜的事也许不必称呼为“爱”，龚老师笑着说，称赞它如诗，已然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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