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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路/无样建筑,松间长屋,建筑,安徽齐云山
松间独隐者
冯路/无样建筑,松间长屋,建筑,安徽齐云山。“松间”取典王维《山居秋暝》“明月松间照”一句,有归隐之意。
对于山中的独居建筑来说,最为重要的即是建筑作为人造物与周围自然环境之间的关系。这些建筑物往往隐含着强烈的私密性与开放性的二元张力,这构成了独居于人迹罕至的山林间最本质的魅力。
修建在阳台上的浴池
这指的是,设计师为了使居住者获得融入自然的原真性体验,往往会模糊建筑与周边自然物(树木、岩石等)的界限。明明是私密性极高的独居建筑,内部空间却是向外部开放的;而这种二重性恰恰建立在山中去社会化(没有人)的特点之上。具体体现在:居所中最具私密性,也往往是最封闭的空间,如卧室、浴池等,周围都会采用玻璃材料;或是不加任何围挡,完全地裸露在大自然的瞩目之下。
旅客必须穿行过一个与建筑一体的长廊才能进入长屋的内部
对于这间位于安徽齐云山风景区内的单间旅馆客房——“松间长屋”来说,整个建筑小巧修长,其核心的亮点就在于这条进入屋内必经的长廊。长廊周围采用空框的结构,使松林的枝桠得以“入侵”进来,充满闲情野趣;而长廊内的穿行体验则浸入式地暗示了人与自然的关系:既是静止的“观”、亦是逍遥的“游”,并且为接下来的隐居生活增添了朴素的仪式感。
Wolff Architects,赛德堡山中之宅,建筑,南非
人造物与环境的关系并不仅仅在空间的意义上体现,这种探讨亦存在于物质层面。不同于采取了钢材与鲜红的立面、强调在松林中脱纵而出的齐云山长屋,这座位于赛德堡的山中之宅则力图溶隐入四野的山岩。
房子由一种与周围岩石颜色完全相同的次材料建成
建筑物采用了色彩与环境相近的清水混凝土作为材料,室内装潢也是与环境统一的暖黄色;然而这种和谐并不仅停留在美学层面上。山间的独居生活除了一种理想中的诗情画意以外,充满挑战的现实条件也必须得到正视。
建筑内部采用了暖黄色作为主基调
对于这所山中之宅的设计师来说,同时面临的还有定期的山林火灾、狒狒袭击、场地中复杂的岩石与灌木丛、夏日太阳曝晒及冬季寒风直吹等等一系列复杂的问题。而最终呈现的出色工作则昭示着:闲适超逸的山间独居,并非乌托邦式的理想国。
世外桃源乡
Feldman Architecture,米尔谷小屋,建筑,美国加利福尼亚州
提到山中的群体生活,就不得不提及老子的“小国寡民”思想。在微型的群居生活中,基础设施的缺失与物质资源的适度使人们心少杂欲、安土重迁,因而能够在一种对自身身心健康的专注中获得质朴的幸福生活。
温馨美丽的小屋
两户人家就构成了一组友好的邻里,一个微观的社群。这座位于美国加州米尔谷的迷人小屋就是为了两个独立的业主:一位艺术家和一位狂热的园艺及瑜伽爱好者而设计。
小屋按照使用需求被划分为上下两个体量
小屋位于一处陡峭的林间坡地,四周茂密的松树与红木环生,而两位退休的业主此前已在这里居住多时;因此小屋辅一建成,人们就能感到蕴藏在其中的一种来自长期定居生活的浓情蜜意。
下部小屋的屋顶花园
然而小屋独特的魅力同时也来自其中隐含的交互与独立的邻里关系。住在上部的艺术家可以欣赏到下部小屋的屋顶花园;而这正是住在下部的园艺爱好者施展才艺的场地。
瑜伽房与画室
二人各拥有相对独立、但同时也是公共空间的瑜伽房与画室。植被丛生的美丽小径则象征了他们愿意共同生活、亲密无间的友好关系,正如《桃花源记》所形容的那般,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男女在其中往来种作的美好图景。
SODDATJØRN / KOKO architects,SKÅPET山中度假屋,建筑,挪威
而挪威的这35个自炊式山中度假屋,则将山区荒无人烟的极简物质生活体验做到了极致。建筑的水取自临近的湖泊,无供电设备;主楼、卧室和桑拿房使用木材生火取暖,厨房备有两个燃气灶具用于做饭,太阳能板则为厨房提供灯光。
建筑局部
前来入住的大多是徒步爱好者,他们在建筑内可以体验到一种自力更生式的集体生活。然而在这种看似羁绊尚浅、时间短暂的集体关系中,依然能够产生某种社群的乐趣:主楼房间的排布方式促进了徒步者之间的交流互动;并且由于前往山中小屋的道路十分崎岖难走,入住者的生活基本需求(如食物、柴火等)也需要依靠先前旅客的补给——如此形成了空间与时间双重维度上的社群关系。
风景秀丽的建筑内部
山中有神境
北魏郦道元所著的《水经注》中有载一则山中之事:说晋时有一名为王质的樵夫入山砍柴,忽见二童子下棋,便坐于一旁观看。棋局未终,童子对他说,还不回去么?王樵猛然惊觉,砍柴的斧柄已然腐烂;回到村中,方知已过数十年。
NFO,戈尔丹莱德勒纪念馆,景观,克罗地亚
古人认为,山中是仙人居所,因此王质入山观棋,弹指间已是世事变幻。在无人的山中,看不到周遭劳碌奔波的众生,时间的尺度发生了变化,往往使人产生一种永恒的错觉,从而经验到某种超验之物。如果说山中的独居与群落建筑体现了人与自然的关系,那么这些散落山间的遗迹与纪念空间,就是由“无人在场”而构建出的“永恒”的场所,在此之前人们能够与彼岸的灵魂发生对话。
孤寂伫立在山头上的纪念碑
戈尔丹莱德勒纪念馆位于科斯塔伊尼察市Čukur山上,是为了纪念90年代的战争中在此被狙击手结束生命的记者戈尔丹莱德勒而修建的。整个景观充满无言的震撼:当前来悼念的人们接近纪念碑时,会在沿路的石板小径上看到戈尔丹莱德勒的年度纪事,而最后一块石板空空如也——这里坐落着一个上面有一个弹孔的玻璃圆环。记者的死亡一下降临在来访者的面前,引发巨大的沉思。
玻璃圆环上的弹孔
同样带给人震撼还有海边险峰下的Ureddplassen纪念碑。纪念碑原于1987年由国王Olav五世在此树立,以纪念战事牺牲、无人生还的挪威海军潜艇Uredd,后被建筑团队改造为一个面朝开阔海景的冥想场所。
Haugen / Zohar Arkitekter AS,Ureddplassen,建筑,挪威
更换了底座的纪念碑
建筑主体由一间散发着柔和暖光的公厕、两排古罗马剧院式石椅、纪念碑以及观景台阶组成。背靠险峰、面朝大海的朝向具有鲜明的悼亡意味,同时也使此地成为欣赏北极光与极昼的绝佳场所。
建筑雪景
人们来到这些山中的纪念场所,感受过往之人曾经的在场与逝去,从而产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慨叹;尔后他们又离开。而纪念碑则会一直伫立在这里、在寂寞的山间,承受一种独特的时间流逝。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不过是须弥芥子之辩;因而每当我们面对这些隐于山中的建造物时,总是能够油然而生一种心灵的超然。
编辑、文/张誉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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