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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走的房主任,爆红和爆哭一起来

时间:2025-07-24 18:21 来源:时尚芭莎

出走的房主任,爆红和爆哭一起来

【时尚芭莎网讯】时尚芭莎

电影《出走的决心》里有这样一个桥段:女儿孙晓雪成家后参加同学聚会,发现大家聊的脱口秀剧场她听都没听过,于是回家问丈夫,丈夫随即表示“我们也可以去看”。丈夫根本不明白,她的失落在于,同学们口中的脱口秀,把她的世界与外面的世界隔开,她是困在母职里的人。

在房主任身上,自己的世界与外面的世界,恰恰因脱口秀而产生连接、发生弥合。当一个被困在农村、困在结构性压迫里的女人,第一次,决定去听一场线下脱口秀,一咬牙掏了220块钱买到了第二排的位置,期待着话筒递到她面前,一种不再掩饰的渴望,如同阳光直射大地,照亮了生命原本的质地。

有一种感觉,脱口秀女演员正在步入自己的夏天。

她们自由、滚烫、浓烈,以一种比春天更加旺盛的生命力,带着故事和热切的目光走上舞台,握住那支麦克风。

一个又一个畅快的、汹涌的、令观众笑中带泪的5分钟,就像闷热天气里一阵穿身而过的风,一场浇透命运的雨。

带给观众这种感觉最强烈的,是房主任。

从房主任第一次去看线下演出在台下互动,到第一次上台讲开放麦、成为一名脱口秀演员,只隔了一个月。

而走出临沂农村的两间房子、走出一段令她伤痕累累的婚姻,房主任走了三十年。

有的人光是站在那里,就足够给人力量。

当一个女人拿起话筒、拥有尽情表达的5分钟,她讲述的绝不仅仅是自己的故事。

村子里的出嫁女

人们总说喜剧的内核是悲剧。

当房主任在脱口秀舞台上举重若轻地讲出她前半生的种种遭遇,每一个解构了痛苦的“包袱”,在现实里,其实没有“预期违背”之下的反转。

出生在山东临沂的一个农村,房主任20岁的时候嫁给了大她6岁的“细狗”前夫,原本以为体形相差大,前夫不敢家暴她,没成想前夫和公公一起上,起因是房主任反对前夫赌博。

三十年婚姻,房主任形容自己是“断崖式成长”。一手拉扯孩子们长大,一手伺候瘫痪的公公,同时还要挣钱养家,开水果店、做环卫工、去工地干活儿供孩子读书;而前夫拒绝出门务工,“柯基”也想当高高在上、需要喂饭的太子少爷,主要负责颐指气使、发泄情绪。

房主任的经历与处境,在农村并非个例。

「在农村,有钱可以盖房,但不可以买书;可以打牌闲聊,但不可以去西安。不可以交际,不可以太张扬,不可以太个性,不可以太好,不可以太坏。有约定俗成的规矩,要打破它就会感到无助、无望、孤独,好像好多眼睛在盯着你。」

这是2001年,刘小样为《半边天》节目组写信中的一段文字。在关中平原深处,田垄里玉米秆四起,女人的生存空间,很小很小。

节目《我叫刘小样》

女儿、妻子、儿媳、母亲,8个字,就能说尽一个女人的一生。

嫁人,从原生家庭走向别人的家庭,农村妇女活在“流动父权”的控制里。家庭、照顾和服务仍然是农村妇女生命历程中的关键词,也塑造了她们身上内敛、缄默、任劳任怨的集体气质。

类似的处境,相同的无奈,也曾困住出走前的苏敏。

身为家中长女的苏敏,早早承担起照顾三个弟弟的家务重担。她想着结了婚,是不是就能不做或者少做些家务。

苏敏结婚后,家里的经济大权由丈夫掌控。苏敏每每开口要钱都要忍受前夫的指责与打骂。她总觉得多干点活就能得到对方的一个好脸色。

电影《出走的决心》改编自苏敏真人故事

房主任或者苏敏,她们的神态、语气,很容易让我们想起自己身边某个深陷不幸婚姻的女性长辈。

她们在年轻时,错把婚姻当出路,半生操劳,日子一眼望得到头;更残酷的是,她们可以过得不幸福,但不可以选择离婚结束这种不幸,陷在周遭对女性强加的“隐忍为德”的规训里。

苏敏曾在自述里写道:“在老一辈的中国女性眼里,婚姻的底线从来不是由女性说了算,而是男人做主。只要他还要你,而不是选择别的女人,你就有无数个理由继续留在这场婚姻中。”

找到生活的出口 

房主任在《天真不天真》播客中说,离婚是为了保命。

日子一过就是三十年,房主任一身病痛,几乎把能得的病得了一遍。房主任的婆婆正是苦于沉重的家庭压力早早地猝死,房主任不想重蹈覆辙。

但前夫不为所动,认为房主任死不了,就像他认定了房主任离不开那个家。

然而前夫不知道的是,即便房主任的身体困在家庭的琐碎里,她的精神世界早已打开了一扇窗。

为了屏蔽前夫的唠叨,房主任选择戴上耳机,听一些喜剧类的音频节目,包括脱口秀、相声。在喜剧里,她找到了片刻的喘息,可以在生活的苦闷里笑一笑,哪怕“先笑一会儿再哭”。

房主任就这样爱上了喜剧。也许笑一笑真的有作用,让她继续在这段婚姻里委曲求全。直到2023年,一次去线下看脱口秀演出的冲动,成为改写她命运的转折。

《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剧照

电影《出走的决心》里有这样一个桥段:女儿孙晓雪成家后参加同学聚会,发现大家聊的脱口秀剧场她听都没听过,于是回家问丈夫,丈夫随即表示“我们也可以去看”。

丈夫根本不明白,她的失落在于,同学们口中的脱口秀,把她的世界与外面的世界隔开,她是困在母职里的人。

在房主任身上,自己的世界与外面的世界,恰恰因脱口秀而产生连接、发生弥合。

当一个被困在农村、困在结构性压迫里的女人,第一次,决定去听一场线下脱口秀,咬咬牙掏出220块钱买到了第二排的位置,她暗暗期待着话筒能递到她跟前。

一种不再掩饰的渴望,如同阳光直射大地,照亮了生命原本的质地。

成为彼此的同盟 

在那场线下演出的互动中,女演员问房主任是做什么的,房主任想了一个好玩的回答,说自己是村里的信息中心主任,“处理”的信息是村里家家户户的家长里短。这也是“房主任”名字的由来。

把话筒递给房主任的脱口秀女演员,叫李波,也是房主任口中提到的老板。

用房主任在《天真不天真》播客里的话说:“她是按下我人生启动键的人。”

持续三分钟左右的互动,老板觉得房主任有讲脱口秀的天赋,于是鼓励她学习后签约。

鼓励不只是口头上,从临沂跑到沈阳培训,老板没有收房主任的住宿费、学费;房主任尝试讲开放麦的半年里,老板考虑到房主任还要赚钱养活女儿,给她安排了公司事务性的岗位,让她能有收入。

更深的鼓励,发生在房主任决定离婚期间。

距离那场线下脱口秀互动过去一年,2024年3月,房主任提交了离婚申请。那时因为脱口秀发展没什么起色,她离开公司,回到了临沂。

提交离婚申请的当天,房主任跟老板发信息,说想回去,想再试试,老板回复她四个字:好的,期待。

一个月后,房主任告诉老板,要回趟老家办理离婚手续,老板对她说:

“期待你重生。”

这是三十年难挨的婚姻中,第一个没有劝她“再忍忍”的人。

这是女性在公共空间、在更广泛的社群层面找到女性伙伴的伟大意义。一个女性对另一个女性最好的祝福,可以是“期待你重生”。

波伏娃与好友伊丽莎白·拉科安

因为身处相似的处境、面临相同的规训,因为身体经验里记住、保持着相同的痛感,她们知道同一种命运的滋味。

上野千鹤子在《为了活下去的思想》中说,女性要结伴而行,要互相扶持。

她们结成同盟,不需要桃园结义那般在一场仪式里生死相托。她们天然地懂得彼此生命里的伤口是如何在自愈后结疤,也知道彼此的抗争不是大江大河向着大海一往无前,而是滚滚岩浆在地下奔袭寻找出口。

呼唤同频的波动 

节目里,房主任在台上讲着讲着,台下爆笑与爆哭接连上演,其他脱口秀女演员们哭得不能自已,坐在导师席的杨天真泪如雨下,唐香玉激动得站起来振臂高呼。

还有无数女性,她们在地铁,她们在工位,她们在厨房,她们在声音能够触及的角落,为这段5分钟的脱口秀、为一个农村女人50年的前半生热泪盈眶。

生活从来都不是爽文,在一个女性对抗命运的韧性面前,选手、导师、观众,任何身份都不再重要,性别为女的生命底色呼唤着同频的波动。

那一刻,「她」是一个人,「她」是一整个世界。

房主任在播客节目中回忆道,老板曾告诉她:“我一路走来没人帮过我,所以我希望能帮助你们。你能成,你能出来,你的人生圆满了,我觉得我的人生也圆满了。”

只要有一个人冲刺到了终点,就是我们共同的喝彩。

只要有一个人掀翻了桌子,就是我们人生下一程的跳板。

只要有一个人决定出走,就是我们一起抵达自由。

所谓托举,是因为看见了生而为人、拥有同一种对尊严的渴望。

是铁梅对小叶说:“总要有人跟你说声对不起。”

是莉拉对莱农说:“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继续上学,永远别停,我会给你钱。”

是光礼对爱纯说:“可怜的是我,不是你。不要退缩,尽情享受人生,你也不应该退缩。”

是唐香玉说:“所以我要回去冲击一些观念,重建一些环境,让一些人看到,没什么不可以,女孩的天地宽广着呢。”

是房主任说:“我希望我两个姑娘不需要重复我的路,希望我可以永远在脱口秀的舞台上务工,未来女儿回来只要开口,我就会说一个字:离!”

托举与托底,形成一股反结构性压迫的力量。房主任离开了沂蒙山,她出走的决心,让那片山村长出新的枝桠。

也许在那支话筒递给房主任之前,出走的决心就存在了。在女性主义出现之前,女性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在书写女性命运独特的叙事之前,她们的自我消解与反抗就已发生。

《苦尽柑来遇见你》里,有一段台词这样描述夏天:

“被夏天台风吹垮的草和树,最终还是会再站起来。倾盆大雨看起来把一切冲走,但是一旦太阳出来了,万物就恢复生机。”

房主任的人生,就是这样的夏天。

《苦尽柑来遇见你》截图

即便有些自由,需要房主任用净身出户交换,需要苏敏用16万为38年的“错误”买单,需要刘小样用无数个日夜的不甘与挣扎、丈量醒来的娜拉要走多远才能安放自我。

大雨看似冲走一切,但她们自由了。

房主任相信,人生有三次机会。

然而关于生活的悸动和渴望,会无数次地鼓动,让表达与创作成为命运的出口。

那是伍尔夫曾经说的:“在我们的脊髓深处、灵魂栖居的地方,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不是被那种我们称之为才华的刺眼电光,它只在我们的唇齿之间跳跃,而是一种更深刻、更微妙、更隐蔽的光,是理性交流碰撞出的明黄色火焰。”

9岁的吴爱纯写下《笨鲍鱼》的诗,60多岁的麦子阿姨说着“种完麦子,我就往南走”

二十多年后,刘小样找到了她的诗:“我看见路边一朵花,我说它是我的,它就是我的。”

从小喜欢读书的房主任,用前半生的苦与难,滋养出有生命力的脱口秀段子。

麦子阿姨

拥有主体性的人生和作为人类个体活着的感觉,让地平线有了连绵不断的起伏。

夏天很长,白昼很长。加缪形容夏天的每一个早晨都好像是世界上第一个早晨。

“重生”后的房主任,每一天都是崭新、平静而又幸福的一天。

阳光直射大地,生命本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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