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习春天特辑｜小帕 成为有话语权的女人

原生家庭的伤痛，被小帕用脱口秀的段子讲述得淋漓尽致，在喜剧的范畴里加上节目的播出限制，她只能用四两拨千斤的办法将痛苦最小化处理，提取公众好理解的部分进行输出。

在段子中，曾经难以消解的原生家庭痛苦，在有些观众的心里确实只停留在段子层面，比如那个把全家族的婚都结完的“我爸”让人印象深刻。“曾经有一个男性同行在后台很认真地跟我说：‘请转达我对你父亲诚挚的敬意。’我当时觉得特别无语，与此同时感觉到对方很愚蠢。”小帕没有接过话茬，她知道对方是认真的，是真的佩服，原来自己的段子反而勾起对方对于“男性魅力”庸俗、蠢钝的向往。“有这样想法的人，我没办法去对话，他们永远不能理解我的父亲让我吃了那么多苦，要在不同的女人、家庭里讨生活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走过无数幽暗的时刻，愤怒的小帕在舞台上笑得很大声，动作放得很开，愤怒成为她创作的灵感与风格。她不需要保持，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感受到愤怒。“生活对每一个人都很残酷，尤其是对女性。”小帕举例说，一个男演员可以在台上随意地讲自己的女朋友、母亲或者丈母娘等生活中的女性，大家哄堂一笑觉得很可乐，但是如果一个女演员讲自己的男朋友或者前男友，就会被指摘或扣上帽子。“我还曾经因为不化妆被骂过，你们谁见过男演员不化妆会这样？”

性别的困境隐形而真实地存在。在小帕的认知里，喜剧本身就是一种勇敢表达自我、在笑声中尽可能捕捉共鸣信号的战斗方式。“据我所知，很多表面上看起来活泼开朗的喜剧人，私底下并不总是开心的。而且就我个人来说，我比任何人都渴望快乐，只是条件有时候不太允许。”

在接受采访时，小帕觉得成名的感觉也就持续了三个月时间，相对于漫长的成长而言，谈有什么根本性的改变还为时过早。“当然被大家看见，赚了一些钱，可以有能力去回馈朋友，请他们吃点好的，没有什么负担，这些都是好的变化。但生活还是很困难的，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她承认直到现在，自我认同感也没有太高。“我曾经纠结过很久，有些女性观众说看了我的表演深受影响，是真的吗？我觉得自己没有那么重要，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我猜这种力量并非来源于我，而是她们把自己投射到我身上，看到了心中早就深埋的答案。”

在那些抑郁、烦躁的灰色岁月里，小帕觉得任何比自己成功、无论是能赚钱还是有作品的女性，都是她渴望成为的对象。“在我见过的、无论哪一个阶段的女性，都没有像王小利（脱口秀演员）这样自洽的，她让我知道原来女性可以那样活，如果她都做到了，那未来我是不是也可以？”

普通女性的微小善意是小帕心底的阳光，一点点地积攒、合并着，直到驱散阴霾。她在刚刚接触脱口秀的时候，对一个同事说过：“如果我以后去讲（脱口秀），你会买票来看我吗？”四五年后，同事真的来买票看了。

2025年1月1日凌晨，小帕正在赶跨年的演出，车不能直接停在剧场附近，她不得不下车后狂奔赶场，就在奔跑中度过了零点时分。“记忆中一直在跑，如果不（跑），很可能就赶不上了。”这个画面在小帕心中成为一种预言，“果然我今年就是一直在跑，不仅是我出差很多，上了节目，还有很多新奇的体验；并且过去一些我想逃避的事情还是出现在面前，需要去面对。当然这种奔跑的状态是好的，它让我感觉到朝着一个更加确定的方向、更好的自己发展。”

2026年新年即将到来，小帕想送给女性朋友的关键词，是“有钱、有话语权”。“我想成为一个有话语权的女人，这样就可以表达自己想说的。”小帕提到了电影《好东西》的导演邵艺辉，“她就做出一部很棒的作品。在接触脱口秀之前，我最爱的东西是电影，到现在为止我都很热爱它，想努力成为电影的一部分，无论哪一个部分，反正我正朝着这个方向跑。之前写过一些小的故事，一直想攒钱把它们拍出来。”在奔跑的过程中，小帕借助风势，也会更加自由、更加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