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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姚安娜几经迁徙。一路走来,城市在更迭,新旧建筑在记忆中交替,古老的城迹与新的足迹,塑造了如今的她。
2025年中秋,她将这种流动的生命体验投向古迹之中——在北京解锁新的地图,开启一段跨越时间的吟游。她希望通过行走与聆听,让古迹从“凝固的历史”变为“当下的生命”。
在恭王府的竹林间,古筝声与雨点、鸟鸣交织,她感到古迹正在与音乐、与自然一同呼吸、流动;登上居庸关长城,薄雾升起,尺八空灵悠远,月光升起又照向故乡,古老与新声在此交汇,古迹既承载过往,也悄然滋养当下。
姚安娜意识到,自己走近古迹并不只是为了回望历史,而是寻找当下与未来的回响——用耳朵去听,去感知它们的生命力与未尽之声。
中秋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但中秋并不仅仅意味着团圆。
古时秋夕祭月,是为了庆贺一年的丰收;古人中秋抒怀,提醒人们体味人生的丰盈。庆典、诗词、曲乐、雅俗交织,中秋的月光跨越千年,将无数历史符号编织成文化记忆,并孕育出新的美学。
临近中秋,姚安娜以恭王府为起点,踏上寻古之旅,以全新的生命体验,为古迹注入新声。
姚安娜以恭王府为起点,踏上中秋寻古之旅。
雨后恭王府,一首《春江花月夜》回荡在竹林中,伴着风吹竹叶的沙沙声,细小的雨点声,远处的鸟叫声,姚安娜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宁静——音乐、自然与建筑融为一体,时间开始过得特别慢。
恭王府,姚安娜是第一次造访。她早已听闻“一座恭王府,半部清代史”的说法,但相比于宏大的历史叙事,她更在意的是这座古老建筑如何静静走过一年又一年。这里的院落曾经住过人,发生过无数故事,不仅承载着往昔,也留存着现代人儿时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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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筝演奏者张梦娴的一曲《晓雾》余音渐止,姚安娜随即好奇地问起恭王府的往事。张梦娴微笑着告诉姚安娜:这首《晓雾》,正是诞生于恭王府。
原来,张梦娴学生时代的校舍——中国音乐学院附中,就紧邻着恭王府。她回忆道:“那时校舍大概在王府南侧的前海西街17号,如今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一回到这里,我就会想起当初在琴房里练琴的日子。练着练着,什刹海街边小贩的吆喝声就飘进耳朵。下了课,大家常常结伴闲逛,从柳荫街走到银锭桥,再沿着什刹海绕到后面的宋庆龄故居……那时候没有这么多游客,脚步都很慢。”
“整日与琴为伴,心也慢慢沉下来,日子过得缓缓的。春末,柳絮顺着窗子飘进来;夏末,恭王府院落前结满了葫芦,不知不觉又是一季。”她说,正是这样一片历史建筑,悄然滋养着他们的成长,也让他们生出守护传统音乐的心愿。
也因为这样的生活,她的老师王中山以老北京的清晨为灵感,谱写下《晓雾》。古老的建筑中,新的音乐因此诞生。
一首《春江花月夜》回荡在竹林中,音乐、自然与建筑融为一体。
漫步恭王府,姚安娜注意到许多细节。多福轩厅前,攀长的藤萝已有两百多年历史,在北京极为罕见。府邸最深处建有两层的后罩楼,后墙镶嵌着44扇什锦窗,民间传说窗格形状对应藏品种类。园区内的“后罩楼”“西洋门”“大戏楼”和“福字碑”也常被称为恭王府的“三绝一宝”,而府中随处可见的“福”字和蝙蝠元素纹饰,更是多达上万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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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吸引我的,就是这些‘福’字了。”姚安娜说。这让她想起年少时习字的日子。楷书、隶书、草书、行书……她虽自认学得并不精,却始终乐在其中。不同字体,总能触动她的心绪。她想象草书背后的书写者,定是心境洒脱,所以笔迹才会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而正楷则传递出坚毅与端正的性格。
看着恭王府满园的“福”字,姚安娜在脑海中构建出许许多多下笔者当时的心境情绪,犹如她过往诠释每一个角色。
姚安娜漫步于恭王府中,感受历史的痕迹。
在后罩楼的后檐墙与花园之间,有一条近200米长的青砖箭道。姚安娜想到不久前录制的一档非遗节目。那时她走访重庆荣昌万灵古镇,古镇同样保留着青石板路与商运遗迹。“有一座运货的石桥,由于常年走车走马,石砖上形成了两道凹下去的痕迹,大约有十厘米。那就是时间与历史的印记。”她感慨道,“当时看着桥面上坑洼的石砖,心里很震撼。那些痕迹都是曾经的人、车、马留下的。”
“虽然旧时的脚步慢,可走在那条路上,依然能感受到往日的喧闹与属于那个时代的繁荣。”她说。
在恭王府嘉乐堂,一场名为“精雅风华:恭王府与中国时尚(1780-2025)”的展览正在进行。展览以“十二风雅”为叙事主线,在古建园林之间重现恭王府一年十二个月的标志性场景,将四季美学、节气礼仪与当代时尚交织,营造出一个历史、艺术与时尚相互碰撞的文化场域。
如今的恭王府是历史、艺术与时尚相互碰撞的文化场域。
姚安娜本就对服饰设计颇有兴趣,这次展览让她感慨,原来服饰也能将一年四季留存。她细数展览中关于月份的描绘——正月辞旧迎新,年事繁忙,从腊月二十二日备灯,至正月十九日收灯……一桩桩年事,彰显迎新之隆重;二月竹影疏扶,春暖群鱼戏,云流一镜寒;三月有花径海棠;四月戏楼开始热闹;五月紫藤;六月荷塘……四季流转,每个月份的风貌,都化作衣裳上的纹样与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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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最热闹的要属农历八月了。在恭王府,素有中秋时节行八月雅事之说。桂香举盏邀玉轮,月花流辉满绮轩。中秋时节的恭王府,回廊早已被桂香浸透。戌时二刻,恭王府的祭礼,便随着月轮的攀升开始了。瓜果垒作小山,女眷敛衣焚香,清光漫过殿脊,将人影照得修长。及至亥时,两道回廊交界处的邀月台成了府内离天最近处,晚风恰好拂过台畔桂树,撒落碎金似的花粒,与月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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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弄横笛,袅袅余韵长。”这是当年恭亲王奕䜣的次子载滢在中秋时节于恭王府邀月台所作的诗句。如今笛声变成了筝曲,曲由今人所奏,今时今日,邀月台已经成了民众了解往日风俗的一个切入口。
四季流转,时光流逝,百年王府显露出历史的痕迹,这让姚安娜想到时间的流逝与无常。此前,姚安娜在电视剧《仁心俱乐部》中饰演急诊科医生顾诗宜,体会最深的就是如何留住时间,留住一个人生命中的一年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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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安娜回忆起:“最难忘的一场戏,就是一场抢救病人的戏。当时那场戏的‘戏点’不在我身上,作为医生顾诗宜,我只是刚好在场而已。所以在这场戏之前,我没有做太多预设,也不知道对手演员会怎么演,大多处于旁观的状态。没想到,真正开拍时,还是被深深触动了。眼前的病人已经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施救的医生不甘心,他一遍、一遍,执拗地给病人做心肺复苏,最后也没有成功。这场戏让我感触特别深,那种眼睁睁看着生命消失的过程,还有从医者迫切想要救人的原因,以及最终无法如愿以偿的懊恼、崩溃和遗憾。这种感受始终留在我的心里,未来在别的角色里,或许依然用得到。”
在另一部新剧《医生荣誉》里,姚安娜饰演了全新的医生角色黄菲。剧中有相当多的手术环节,姚安娜因此做了许多功课,到医院观摩实习,在开拍前反复演练手术过程。“一开始很懵,工具认不全,光学会如何按流程和规范穿手术服、如何摘戴手套就学了很久。但现在拍摄过半,已经可以很从容地站在手术台前了,递给我一个钳子、一把剪刀,我本能就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操作,这样的变化让我挺有成就感的。”
离开恭王府,姚安娜一路北行,来到居庸关长城,继续她的古迹寻访之旅。
居庸关长城位于北京西北约50公里处,地处太行山余脉与燕山山脉的交会处,是自古通往内蒙古、山西的重要关隘,素有“天下第一雄关”之称。作为万里长城的重要节点,它既是军事要塞,也是历史风云的见证。中秋月圆之夜,独立音乐人TASHI DELÄK已在此候多时,他将以唐代传统乐器尺八演奏两首风格迥异的曲子,既敬古人,也献给当下。
音乐人TASHI DELÄK用尺八演奏两首曲子,既敬古人,也献给当下。
姚安娜对传统乐器一直抱有兴趣。此前的非遗之旅中,她曾向苗族乐师学吹芦笙。相比之下,唐代尺八外观简洁,却丝毫不减吹奏难度。
TASHI介绍说,尺八多以老竹制成,因管长一尺八寸而得名。但在实际演奏中,也有不同规格的尺八,发出不同的音色。《新唐书·吕才传》中写道:“贞观(627-649)时,祖孝孙增损乐律,与音家王长通、白明达更质难,不能决。太宗诏侍臣举善音者……侍中王珪、魏微盛称才制尺八,凡十二枚,长短不同,与律谐契。”这印证了尺八作为乐器的雏形,早在唐代便已开始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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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位新生代音乐人并未局限于传统,他喜欢用效果器为古老乐音注入新的生命。对此,姚安娜深表认同:“古建筑也一样,需要在当代焕发出新的活力。诞生新的声响,才能让更多年轻人愿意走进来,重新认识和感受古迹。”
日落时分,熙熙攘攘的游客散去。姚安娜在烽火楼上远望,耳畔尺八的演奏声悠长而空灵。“TASHI告诉我,其中一首曲子叫作《虚铃》,是现存最古老的尺八曲。讲的是唐代禅师沿街而行,摇铃化缘,也因此度化众生的情景。我听着尺八的声音,望着远处山峦升起的一点薄雾,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穿越了,回到古代,在长城上眺望远方,又在远方眺望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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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喜休屠今款塞,长歌不觉露漙漙”,这是中秋时节,明代三边总督石茂华在中秋时节登长城时所作的诗句。诗中描绘了中秋时节长城关楼的壮丽景象,彼时,长城内外民族互通商贸,乐声亦响彻云霄。
尤其到了中秋节这一天,来自不同地区、不同民族的百姓们聚在一起,在长城沿线开设互市,共度佳节。长城从军事屏障,转变成了商贸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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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长城原本有雾,天色暗去,明月升起,雾气竟渐渐隐去,许多景象变得更加清晰。姚安娜惊奇地发现,原来山中竟隐藏着一条火车轨道。那是京张铁路的延伸,如果稍加留意,还能看见从北京北站开往延庆的S2号通勤列车经过隧道,穿过居庸关长城。这种现代交通的兴起与长城历史的沧桑形成鲜明对比,也让姚安娜感慨,今人不见古时之月,而今月却曾照耀古人。古往今来,明月依旧,见证着时代的变迁。
回顾自己的成长经历,姚安娜也曾有过一段迁徙的日子。自幼起,她先后在深圳、上海以及海外生活。她习惯了漂泊,很少过中秋。问姚安娜,会因此而孤独吗?她反而很坦然:“我觉得还好,每到一处,我就积极调整自己的状态。到一个新地方,就适应新环境,学习新东西。”
声音与古迹跨越时间与空间,是文化的传承者。
她知道成长终究要靠时间去积累、靠作品去证明。“就像这些古建筑一样,很多年轻人其实是感兴趣的,只是缺少一个机会去了解。”
从恭王府到居庸关,伴随着古筝与尺八,声音与古迹跨越时间与空间,串联起不同的历史与情感。它们是历史的见证者、情感的承载者,也是文化的传承者。与此同时,新的足迹、新的声音、新的表达,也让这些古老城迹焕发出新的生命力。在这样的行走与探寻中,姚安娜也逐渐摸索出一条清晰而坚定的路。
特别鸣谢:
文化和旅游部恭王府博物馆
昌平区文化和旅游局
昌平文化旅游发展集团居庸关长城旅游公司
诚挚感谢:
古筝演奏:张梦娴
尺八演奏及配乐制作:TASHI DELÄK
总策划:徐宁
特邀策划:顾文瑾
策划、编辑:邵一雪
造型编辑:刘鹏飞
撰文:Koma
设计:张晓晨
编辑助理:张欣竹、Ziddy
造型助理:小漾、三岛
设计助理:冯贝宁
平面摄影:姜宇航
摄影助理:一三、思潍
妆发:李沅镁(NANBEAUTY)、Mina(NANBEAUTY)
视频制作:邦!PROJECT
导演:KiFer Hsu
执行导演:刘宜波
视频摄影:郝骏
视频灯光:贾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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